深渊。

随心。

[楼诚/风镜]好梦如旧(九)

上海的天气越来越凉,明镜没去过法国,也不知道那边的两兄弟怎么样了,没个音信。

“走了这么长时间,也不拍个电报回来。”

明镜两手紧靠着提了个绸面的手包,苏绣纹路细致,端庄华贵的图案盘踞在绛紫色旗袍上,服帖地顺着腰腿垂下。她从楼梯慢慢往下走,今天穿了个比平日稍高的高跟鞋,一时还不能迈快步子。想到明堂可能在法国,她才稍稍放了心。到底还是能找到家里人有个照应。

明台正坐在沙发上复习五十音图,这是最基础的,就是忘了所有单词的拼法,总也要记得这个。他听见明镜的声音,忙把五十音图一对折塞进了口袋里。

“藏什么呢?”

“没什么呀。”

说话的功夫明镜已走到他跟前,狐疑地看他一眼嗔怪:“小小年纪,这就有东西要瞒着姐姐了。”

明台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,眼珠一转,一只手抄进口袋竟摸出朵玫瑰来。眼见着明镜笑逐颜开,话题转到了“什么时候学来的手艺”上,明台松了口气。

还好跟大哥学了一招。


明诚从杂货店里买了个平光眼镜,金丝边的,跟明楼那个有点像。不过他从来不戴,都是放在眼镜盒里随包揣着,每天都会习惯性地摸摸盒子还在不在。

虚掩着的房门另一边,一股焦糊味儿从门缝里钻了进来,明诚双手一撑床板,赶紧站起来往厨房跑。

明楼正背着手在厨房踱步,他系了那条明诚穿惯的橙黄色围裙,好像丝毫没注意到怪味儿。

“您……?”匆忙赶来的那个愣了愣,连忙把炉火熄了,“这粥都糊了。”

“给你做粥喝,还这么多要求。”

死鸭子嘴硬。明诚端着砂锅硬生生吞下这一句,扁着嘴掀开锅盖亮出物证,结果明楼根本不看。

“煮白粥也要注意火候——先生。”借着自己还没清醒过头的劲儿,明诚这次叫得明显心安理得。

“什么时候你说话越来越像个法国人了?”

“潜移默化。”这句话说明诚,也说明楼。

早些时候明楼先在法国待过一阵,在索邦大学度过了他的大学时代。他原本便有些像明锐东,老绅士举手投足的优雅都被他学得八九不离十,这下更是把“绅士风度”发扬光大了。

“前几天发烧是怎么回事,害了相思病?”

明诚被明楼一句话呛得别过头向着旁边咳了一口,没头没脑的一个“相思病”正戳中了他心头。他是相思,对着朝夕相处的人都相思,大概真是个病了。

明楼见明诚也未给个回应,又添上一句:“那小姑娘看起来不错。”

“什么小姑娘……”明诚咕哝一句,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。

“孩子长大了,现在都有话不肯告诉大哥了。”明楼好像很失望似的,垂下眼看了看他做的那锅粥,飘了满屋子的焦糊味儿,跟心情一样让人爽利不起来。他没再追问下去,起身回了房间。

明诚刚把自己码好的三明治端上桌,眼看就要到去学校的时间了,沢井晴约摸正等着他去敲门。他留了个便条贴在自己门上,这样明楼一开门就能看见了。


“我好像惹大哥生气了,他今天说我害了相思病,还跟我说什么小姑娘。”

“他是觉得你看上哪家的姑娘,想打听个名字吧。”沢井晴背着手,一副听八卦的样子,“你上次不也的确英雄救美了?”

“啊?”

“苏珊,你忘了?前两天才跟人家约在图书馆。”

“哦……”明诚这才想起来,的确是有这么回事,可那不是约会,也不是对心仪的女士发出邀约啊。心仪还谈不上,该说是欣赏。可大哥怎么会知道苏珊?他明明从没提过的。

明诚纳闷了一路,纳闷了一整天,见到苏珊时还顺口问了问她认不认识一位来自中国的绅士。他说的时候拿手比划着明楼的身高体宽,又描述着明楼的性格声线。苏珊一直微笑着点头听他讲,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礼貌一直没有打断,只在最后说了句“不认识”。


明楼听着屋外开门关门的声音离开有了一阵,他手头的这份报纸也读完了最后一页,总算压下了心头无名的烦躁,这才打开房门。他一抬头就看见对面的房门上贴了一张便条,三两步上前看看,却不取下来。

便条上写了一句话:大哥,饭在餐桌上,等我回来再给你做好吃的。

嘿,这小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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